隐喻符号及美学特征

　　本文以朱迪·芝加哥的作品《晚宴》作为研究其艺术的出发点，观者可更直观地窥测出她隐喻符号的美学特征、创作元素的要义以及符号中透出的隐喻秘密。

　　[关键词]《晚宴》;朱迪·芝加哥;隐喻符号;美学特征

　　一、时代造就的杰出女艺术家—朱迪·芝加哥

　　压抑于男权制话语中心下的朱迪·芝加哥一生的目标都在寻求创造独立的女性文化，她在积极投身于女性主义运动的同时，大量进行艺术实践和艺术创作，试图探索出隐喻符号与隐喻主题的对等关系。在隐喻符号创建进程中，她以自身身体为实验基础和挑衅性媒介，具有深层次隐喻文本。隐喻符号大量涉及子宫、生殖器等敏感而有魅惑力的器官。20世纪70年代，芝加哥突破传统，改变女性的历史处境，成为该时代女性主义艺术的领衔者。芝加哥在艺术创作初期对其他艺术家的创作思维以及创作方式提出质疑，并认为把艺术创作当作处理原料、过程、形式，或“手艺”的概念是新而奇怪的准则，继而其不断努力寻求的艺术定位和艺术创作标准是内化作品形式以外的内在价值。她在探索隐喻表达的过程中开创中心式图像的艺术语汇，利用“大气烟火”实践来尝试挖掘颜色的本质，让其融入作品，服务于隐喻主题的表达。原本中性化的抽象语言转为带有特定隐喻符号的抽象结构是其隐喻符号成熟的重要标志之一。隐喻符号及特征与隐喻意义间打破界限相互介入，例如花朵直接作为女性的象征。另外，芝加哥将女性主义融入教学以及视觉艺术当中，创建“女性主义艺术课堂”并演出各类展演活动。其中《晚宴》是芝加哥的经典之作，是每个研究者无法忽略的作品，现已成为现代艺术家、批评家探讨的焦点。

　　二、《晚宴》中的隐喻符号

　　朱迪·芝加哥一直在寻找纯粹单一的艺术表现方式，并希望通过某种符号来传达她的艺术主题，经过大量实践，她的中心式图像进入了稳定的创作高峰期，呈现出动态的、放射的好似花朵、蝴蝶等形象。1965年起，芝加哥开始尝试一系列的“大气”实验，烟火点燃爆发后随空气扩散，颜色由浓转淡，并形成动态式的放射轨迹，同时“大气”实验也为芝加哥创作中心式图像带来启示。运用同种原理，芝加哥创作了《三个红圆顶》《芭莎迪娜救命剂》以及《阴道是神殿、坟墓、洞穴或花朵》等，但这些作品的表现符号过于内敛或较为单一，无法归纳出符号的规律及其特点①。《晚宴》为芝加哥的代表作，同时标志着中心式图像的成熟，且规模宏大。因此，《晚宴》中的隐喻符号及其美学特征更有研究价值。《晚宴》为大型的装置艺术品，芝加哥在其中蕴含的创作理念和思想是试图唤起女性觉醒意识，找回女性应有的价值与地位。图1为作品的局部，形式上较为严谨、简单，十分抽象，为典型的轴心式图案。《晚宴》中的隐喻符号大多为轴心式图像，这些图像是以女性的生殖器为基础，从一中心出发辐射扩散于四周，鲜明灿烂的色彩加之层层光感，以上要素构成其基本特征。在传统艺术中，类似于女性生殖器图案的隐喻符号是不可能找到的，而隐喻符号的本质意义是向男权社会提出质疑与挑战。艺术评论家米歇尔·巴瑞特(MichelleBarrett)曾说：“如果无法达到与女性艺术家的共识，那么不如去仔细欣赏和理解朱迪·芝加哥的轴心式图像②。”芝加哥在创作过程中，努力整合隐喻符号的抽象结构，最大限度地把想要表达的主题融入现代艺术变形的视觉形式当中。《晚宴》通过轴心式图像隐喻符号，强调女性价值，并实现了对社会中性别价值体系的质疑。作品图像有着建筑性的开放空间，它们像花朵、像蝴蝶，或被看成太阳的图像，表现得十分大胆。植物的生殖器是花，而女性的生殖器是子宫，正是这样一种强有力的相似性，使花卉与女性生殖器产生关联，具有了深不可测的时空张力。芝加哥将花卉与女性生殖器结合，模糊了彼此的界限，使得观者的审美意识抽象蒙眬，却深刻体会出女性的创造力③。在她的作品《穿越花朵》中，我们通过隐喻符号——花卉，仿佛切身感受到女性柔和的身体，跳跃旋转地深入子宫湿润的内部，或无止境地升腾翱翔，充分验证了花卉的隐喻图像与表达女性艺术无比契合。蝴蝶象征着自由与古代女神，芝加哥在《晚宴》创作进程中尝试探索自由而伟大的女性主题，因此蝴蝶形象在此作品中较为显著，而具有隐喻意义的蝴蝶符号也就成为中心式图像中重要的组成部分。隐喻符号展示了一系列女性的经验和私密空间，每个瓷盘代表不同的伟大女性，它们被构思而作为不同形式的轴心式图案出现，每一种形状和颜色都给予了不同的性格，并且完美地融为一体。从另一角度观察这些花朵、蝴蝶的图案与色彩，它们华丽且灿烂，象征女性生命的生生不息。中心图像是生命的中心，也是包括能量、生育力和乐趣的性特征力量中心。三十九个瓷盘、三十九种图案，隐喻符号的背后暗藏着不同形式的痛苦与恐惧。在这小小的白瓷盘上，堆放着芝加哥对她们的赞美、肯定，也充斥着历史记忆。空间被物化，遗漏忘却的伟大事迹将被拿来阅读。表面灿烂美好的隐喻符号的呈现吸引着万千观众，并试图通过这个方式来寻回女性失去的价值和地位。正如芝加哥所说：“我的兴趣是在于尽我所能的，不仅使我自己也使其他女性能够成为艺术家，而且有所成就。”④

　　三、朱迪·芝加哥艺术作品中隐喻符号的美学特征

　　通过对《晚宴》大型装置作品的观看及隐喻符号的解读，使得我们初步了解芝加哥符号的创作思维及规律。她创造的符号不仅仅停留于形式上的独特，更是深层次的文化表达，试图让女性正视与肯定自我价值，重新建造女性意识。此作品基本涵盖了芝加哥隐喻符号中的所有元素，有利于对其整个艺术作品所涉及的隐喻符号的美学特征进行总结。芝加哥艺术作品的隐喻模式主要通过内在的情感与外在的抽象符号一同传达，而抽象符号决定作品的主题与隐喻性。笔者根据《晚宴》和芝加哥的相关作品进行分析研究，概括出芝加哥的隐喻符号具有以下几种美学特征。1.朱迪·芝加哥视觉艺术作品隐喻符号的意象性。在细细品读芝加哥的艺术后，发现她的作品所呈现的“形象”不再是简单的客观再现和纯粹形式探索的造型手段与过程，而是经过自我意识观念对形象进行抽象转变的创造性符号，通过本体与喻体某种物质的相似，实现“花非花，雾非雾”的隐喻表达，流露出中国画的意象性⑤。在这里，就需重新提及蝴蝶与花卉图像，而蝴蝶与花卉在表现有女性特质主题的作品上毫无违和感，并凸显出芝加哥这一创作的巧妙性⑥。“蝴蝶”隐喻符号的创作源自对蝴蝶的美好象征意义，主要用于表现女性生殖器和隐喻女性力量。她所创作的蝴蝶图案在表现形式上随艺术思维及创作经验的累积而有所变化—由僵化到松软的逐渐转变，从单一到多样，再到一些省去固有形态而显示内部韵律的结构过程。她在追求隐喻符号形象性进程中要求并趋向于减少多余因素和定位于简单结构韵律的意义，由此对于象征性隐喻情感的传达愈加明朗。对比她1963年创作的《飞翔》和1973年创作的《蝴蝶变形》，便可得出这一结论。在《飞翔》中，“蝴蝶”简单过于具象化，无解读符号的某种欲望;而在《蝴蝶变形》中，“蝴蝶”形式感强，展现出似与不似的意境，留有艺术韵味。对于隐喻符号“花朵”的创作构思，芝加哥表示受到乔治亚·奥基芙(GeorgiaO’keefee)的影响，但奥基芙的花是将花蕊无限放大，芝加哥的花则是层层剥开花瓣，露出核心。而在中国，花卉代表着文化符号，是生命的循环或女性生殖器的联想，芝加哥创作的构思正体现出这种文化意义。1974年芝加哥创作的《剥开》(拒绝系列)(图2)以及拒绝系列其他作品色彩绚丽、唇皱密集，强烈冲击着观者的视线，并用层层花瓣表现女性的痛苦经历。这一系列作品在花卉美好形象下暗藏着芝加哥从客观表达转向主观表达的艺术形式，从创作客体转向创作主体的感性体验。当然，芝加哥对身体部位的原始图像的创作同样具有形象性，但并没有涉及深层次含义，也没有形成稳定的符号图式。2.朱迪·芝加哥视觉艺术作品隐喻符号的抽象性。若抛开对芝加哥已有的探讨与了解，以空白式思想观看其作品，符号的抽象是唯一的解读答案。芝加哥的作品无明确的叙事性，仅仅是简单的线条与波纹。《巴沙迪那救命剂》系列中的符号似甜甜圈或者光环形式，整齐排列，四个圆形实物大小相同，色彩柔和，带有隐约的浪漫主义，但它们却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抽象，是芝加哥意识情感的载体，它们难以捉摸却激发观者的参与性。芝加哥解释说：“我选择这个环状形式，因为我想表达作为一个女人被围绕在一个核心点——阴道，那会是怎样的情况。”1965年至1974年间，芝加哥用烟火制造烟雾效果的“大气”，以此来研究颜色、光与空间，如《多彩大气》《大气、环境》《女人/气氛》。多彩的烟雾于半空中消散并成为旋涡状，强烈的颜色瞬间变得柔和，此时颜色系统与随机性的抽象形态结合而赋予符号之上的色彩，它能够为主题表达发挥无可替代的根本作用。而这一实践中有形又无形的抽象动态图案，为芝加哥的轴心式图像打下了基础。3.朱迪·芝加哥视觉艺术作品隐喻符号的组合性。符号的组合是抽象艺术或具象与抽象相结合艺术惯用的手法，当然，组合本身就是符号裂变的结果，因此芝加哥的作品一般可以分为抽象的组合、具象的组合两种方式。作品《苏格兰玛丽女王》中的隐喻符号是花卉、蝴蝶图案融为一体的复合形态。中心点可以理解成花蕊，而后向外层层剥离，展开的纹路又似蝴蝶羽翼。花与蝴蝶的组合将芝加哥女性主义意识更加深层次地彰显出来。具象的组合如《生育计划》系列，其中《出生撕裂眼泪》描绘的是母亲生育婴儿时的叙事性场景，简单的人物构成符合观者的审美经验。朱迪·芝加哥从性别文化、自然环保、人性等视角出发，创造出一系列反叛与具有挑战性的隐喻反思符号，而意象性、抽象性、组合性等美学特征赋予隐喻符号以灵魂，同时芝加哥利用其传达作品立意，揭示社会存在的潜在原则⑦。

　　作者：潘云嫚 张天佐 单位：海南师范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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